沐云暖嗤笑一声,翻了个白眼,施施然扭着身子往宅子里走:“死清高活受罪,那银子你便自己去筹吧。”“砰”的一声。沈家大门在沐昭阳面前紧闭。她只觉得颓然无力,捂着钝痛不止的小腹,一步步挪到同济堂。沐母才喝过药,已经歇下了。沐昭阳将另一侧枕头下藏着的沾血的帕子收好,药童进来施针。沐昭阳候在一边,却听见药童语焉不详的透露着:“夫人这病也不是无可救药,只是有一味药实在难寻。”
沐昭阳只觉得遍体生寒,心口一阵酸楚郁结,而后凄然一笑,似是妥协:“三月便三月吧。”
她浑浑噩噩起身,言语混乱:“我先走了,得去芙蓉坊做工,若是去晚了,就没银子了。”
掀了帘子出去,却迎面遇上了她此时最不愿见的人——乔玉安。
乔玉安看清她的脸,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,言语轻慢又带着几分侮辱:“你来这做什么?”
“公子哥榜不上,转而找上了医馆清流?”
乔玉安将她自上而下扫视一遍,深沉目光像是尖刺,将她扎的体无完肤。
沐昭阳脸色发白,一句话都说不出,垂着头,避开他的视线,踉跄着往外走。
乔玉安唇角勾起,似是对沐昭阳这幅狼狈的样子格外满意。
身后药童追出来,疾声道:“沐小姐,你的诊单!”
沐昭阳脚步顿住,心脏似乎被瞬间攥紧,回身要夺。
那张诊单却已经被乔玉安捻在指尖,他眉头紧蹙,末了,又舒展开来。
薄唇轻启,一字一顿将诊单上的几行字念出声:“内里亏空,身患恶疾,命不久矣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十足十的嘲弄,沐昭阳听着只觉得浑身冰凉。
她稍微定了定神,轻吐了一口气,柔声道:“乔大人,请将诊单归还与我。”
乔玉安毫无表情看她一眼,下一刻,却把这诊单撕碎了,毫不留情的摔在沐昭阳身上。
纸片纷纷扬扬落下,像极了两年前那夜的雪。
化作一道白痕横亘在两人之间。
沐昭阳怔在了原地,她愣愣的抬头看着乔玉安。
男人如玉一般温和的眉目,此时却透着毫不掩饰的讥讽。
“沐昭阳,原来不是想着医馆清流,而是还想着算计我呀。”
乔玉安唇角微扬:“你以为故意做这样一出苦肉计,我就会又像以前一样回到你身边,任你奚落吗?”
沐昭阳在闺阁时身子总是不好,若是惹了乔玉安生气,只要一个皱眉一声轻咳便会惹得他告饶服软。
这样的招数,沐昭阳用惯了,未曾想,竟折在今日。
乔玉安走到脸色惨白的沐昭阳面前,俯身在她耳边,如常的亲昵。
可说出口的话却宛若厉鬼低语:“你就算死在我面前,我也不会掉半滴眼泪。”
沐昭阳身子一颤,这一刻,好似万箭穿心。
药童将包扎好的几帖药递给乔玉安:“乔大人,您母亲的药已经抓好了。”
乔玉安将药接过,道谢之后,似乎一刻也不愿多留,兀自离开。
垂落的手臂短暂相触,沐昭阳险些不乔一切要将当年一切缘由和盘托出。
可最终,也只是蹲下身,将四散的诊单拢做一处,小心翼翼地捡起。
告了假回到庄子,她才敢将诊单拼凑,白纸黑字,像是索命符。
沐昭阳抱膝而坐,眼泪不受控地下落,将字迹洇开。
翌日。
沐昭阳特意换了干净的装束,赶到了沈家。
沈姨母因为她自小身子不好,总是骂她是个病秧子,小灾星。
连沐家落难,也只愿意将沐云暖接到沈家照拂。
将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玉镯交给看门小厮,他才舍得去叫人。
片刻后,沐云暖一脸嫌弃地从门里出来,她身上金钗环佩堆砌,尽显华贵。
满眼不耐:“你来做什么?”
沐昭阳上前一步,抓住她的衣袖,问道:“那一百两银子,还剩下多少?”
沐云暖将她的手丢开,拂了拂袖口:“不过一百两,一件点翠头面就没了,还能剩多少?”
“云暖,那是娘的诊金还有药材钱,你不该如此任性!”沐昭阳实在疲于争辩,只能无奈重申了一遍。
“那又怎样?娘之前都会给我的!这回也不例外!”沐云暖摆弄着刚染了蔻丹的指甲,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。
一番话下来,沐昭阳已经明了,为何沐母的病喝了几十帖药都不见好,为何药罐里总是只有
几味熬了一遍又一遍的药草。
原来她抛弃尊严挣下的每一笔钱,都成了沐云暖额间金贵的花钿。
沐昭阳心里漫上一股无力,她压下情绪:“从前是娘亲惯着你,也就是因为惯着你,所以这回再不能随心所欲了,娘亲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。”
“你真的一点不剩吗?哪怕是十两呢?”
沐云暖神情有一丝被戳穿的难堪,但眨眼间愧疚就不见,她梗着脖子:“你之前那个情郎,乔玉安,不是发达了吗?我听说他又升官了,你去求他,他说不定念及旧情,从指缝漏出几百两……”
沐昭阳心中一痛,脸色惊变:“我不会这么做的。”
沐云暖嗤笑一声,翻了个白眼,施施然扭着身子往宅子里走:“死清高活受罪,那银子你便自己去筹吧。”
“砰”的一声。
沈家大门在沐昭阳面前紧闭。
她只觉得颓然无力,捂着钝痛不止的小腹,一步步挪到同济堂。
沐母才喝过药,已经歇下了。
沐昭阳将另一侧枕头下藏着的沾血的帕子收好,药童进来施针。
沐昭阳候在一边,却听见药童语焉不详的透露着:“夫人这病也不是无可救药,只是有一味药实在难寻。”
“十余年,此地才得了两株。”
沐昭阳留了心,急忙询问:“是什么药?我可以去找的!”
药童叹了口气:“那紫云芝哪是那么好找的,不过说来倒也容易,两株现今都在乔大人那,你不如去求他。”
紫云芝!是当初乔母病重,她托人送去乔府的药!
沐母咳嗽一声,又呕出一口鲜血,接着又昏沉睡去,唇上血色全无,原本一头乌发都已经花白。
实在是再也拖不得了。
沐昭阳似是下定决心,叫了马车回庄子,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要的东西。
眼看着到了乔玉安下朝的时辰,她也乔不上那么多了。
沐昭阳特意换了两人相好时,乔玉安送给她的一件襦裙,直愣愣地站在他府邸门口。
乔玉安身上还穿着朝服,骑在枣红马上一时风光无两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:“紫云芝,我凭什么给你?”
“你故意穿着这身衣裳,难道是希望我乔念旧情?”
沐昭阳心思被戳穿,牵强地扯出一抹笑,咬紧了下唇,卑微哀求:“乔大人,你府上不是有两株紫云芝吗?”
见乔玉安并未应答,沐昭阳只能豁着脸面继续道:“其中一株是当年乔伯母病重,我托了当铺的伙计做寻常灵芝卖给你的,本不该要回,只是我母亲重病,你能不能……”
乔玉安眼神发冷,愠怒道:“沐昭阳,你真是恬不知耻!”
沐昭阳一时愣住:“什么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就看到乔玉安身后马车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香风拂面,那人悠悠走到她面前,脸上满是失望,捂着心口故作痛心:“姐姐,我一早知道你为了娘亲的病走投无路,可你怎么能说救了乔伯母的人是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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