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这个年纪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这怎么行?我又开始莫名的心疼,找吉宁吐槽起那些明明已经是大人了的满朝文武们:“他们明明已经是老大不小的人了,有些还胡子花白,竟还事无巨细的要我们这些小孩子去操心!”“就是!”小公主也与我同仇敌忾。可我不敢再给江知栩做宵夜了。刚侍寝那阵,我虽很怕,却还是秉持着身为人妻要养胖夫君的信念,每晚拉着茚耳变着花样炖银耳羹、雉羹、八珍羹、八宝羹……可他这犟种,一样不喝。
没想到,喂胖江知栩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。
知元四年夏,我的牙又掉了几颗,虽然形象受损,但好在总被称资质聪慧,也算弥补了豁牙之卑。
且经过宫中各个教习女官将近两年的点化,也蜕变不少,从一tຊ个叽叽喳喳豁土玩泥巴的毛头小丫头,变成一位画本中那样行卧善淑、知书达理、贤良淑德的女子。
虽然,大概率都是装的。
但大家都很欢喜,长公主也很欢喜。还特意将我叫去长乐宫,命人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、山珍海味,说是听闻我进宫一年多来处处温良有礼,沈将军又辅政有功,明年也该考虑让我服侍龙体、伴君左右了。
“可,我还未及笄啊……”
我惊掉了下巴,差点失了礼数,将偷塞进嘴里的一口松果肉呛咳出来。
“莫慌,我已商议过,你和皇上虽都尚未至婚嫁之龄,可都是早慧的孩子,莫不如先熟悉着,培养培养感情。”
“皇上也有此意?”
“皇上不同意,我这长姊怎可擅作主张?”长公主掩面轻笑:“皇上说沈荣华看着又小又憨的,放身边也好。”
“……”
长公主依旧是玄袍紫衫,一个金色的蝴蝶簪子牢牢地藏于乌发间。
她斜倚着靠背,手背拖着脸颊,静静看着我。
看我耸拉着脑袋,许久未答,她又叹了口气道:“再者,皇上也未及束发之年,你们都是孩童心性,想来不会有什么逾越之举。他近来越发行事鲁莽,你在侧也好帮我常常规劝……”
她朱唇微启,话虽至柔语气却刚。
我抬头看她,她此刻眼波暗涌,似乎藏着什么恼怒之事。
其实,我也知道她在苦恼什么。
自北国之事后,年少体弱的江知栩与长公主的关系愈发冰冷,他有帝王之姿,有谋略和治世决心,却也桀骜、固执,不听劝谏,还处处堤防我的祖父。
哎,听到这些,我其实也挺为难的。
我虽与江知栩才见过一面,可他这人,我轻易就记住了。
他还是我日后的夫君,我自然希望他未来能白白胖胖,身体健康,家国齐天下。
但也希望仙女姐姐似的长公主不要唉声叹气,少操心多开心。
更希望祖父和皇上能和谐共处,君仁臣忠。
毕竟说到底,大家不都是一家人么?
我还曾把这些说与嬷嬷听。
嬷嬷叫我斜睨了一眼伴在我身边的茚耳,竟装听不见。
我不肯罢休,追问嬷嬷:“是不是,是不是,我们都是一家人!”
嬷嬷也不知在慌什么,一把捂住我嘴巴,冲我“嘘”了半晌。
还小声说皇帝贵为九五之尊,普天下皆是他的臣子,哪来的家人。
“可皇帝也是人啊,是人都有家人,我、长公主、吉宁、祖父、爹爹都是他的家人。”
我不服气地扒开她的手。
“娘娘莫要再胡说,皇帝是真龙天子。”
“嬷嬷才胡说,他明明是……”
说时迟那时快,嬷嬷又一把捂住我的嘴,竟不许我再扒拉开了。
哎,不说就不说罢。
反正这些年我学六艺八雅,学史书,通《诗》与《论语》,早已明白日后做后宫娘娘要懂规矩、促和谐,该说的少说,不该说的一点不能说。
现在,自然也是一样。
眼看长公主语气中的坚持,我深知不能再违其意愿,不就是侍君么,只要他不怕我满口豁牙,我又怕什么?
我不再拒绝,满脸堆乖地应允道:“回长公主,妾愿与皇上分忧,与长公主分忧。”
长公主终于又轻轻地笑了。
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呀!
于是,夏去秋来,又秋去冬来,当皑皑白雪银装素裹了宫墙的每一个分、每一寸,当,我的恒牙也逐渐长了出来,那圣旨终于姗姗来了: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沈荣华自入宫以来,淑顺聪慧,丽质轻灵,又性行温良,淑德含章,诏即册封为婕妤,钦此。”
我跪地接旨,谢主隆恩。
嬷嬷诚惶诚恐,不可置信。
我终于,还是没能安心当待年媳至及笄,在入宫第二年,开始侍寝。
可说是侍寝,其实我和江知栩什么也没有发生,倒也不是如长公主所言的我们心智未全、孩童心性,而是江知栩从来都冷着一张脸,根本就不睬我。
他虽每晚昭我,但不是进屋上床背着身子呼呼大睡,就是宣我去自己的御书房,头也不抬地批阅奏章。
我从最开始侍寝的害怕、到惊慌、到尴尬、到无聊、再到没话找话,以至于到最终放飞自我、自顾自玩耍,他都不曾睬我。
仿佛我是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,存在即合理。
所以,自侍寝起,我的生活,反而更加乏善可陈了。
亦或自己知趣地打了地铺睡觉,亦或坐的远远地托着腮看江知栩批阅奏折,有时候还忍不住打了瞌睡。
那奏章可真多啊,层层叠叠,垒得高高的。经常盖过江知栩的头顶,他一个一个翻开,又一个一个细细思量,最后认真的批上字迹。
那认真的模样,常常让我看得失神。
我也开始逐渐明白他为何那么瘦了,原来也并不是生性不爱吃饭。
而是每天竟有那么多事情要做,白天上朝,晚上又常常要批阅奏折,身为一个皇帝,却吃不好、睡不好。
我们这个年纪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这怎么行?
我又开始莫名的心疼,找吉宁吐槽起那些明明已经是大人了的满朝文武们:“他们明明已经是老大不小的人了,有些还胡子花白,竟还事无巨细的要我们这些小孩子去操心!”
“就是!”小公主也与我同仇敌忾。
可我不敢再给江知栩做宵夜了。
刚侍寝那阵,我虽很怕,却还是秉持着身为人妻要养胖夫君的信念,每晚拉着茚耳变着花样炖银耳羹、雉羹、八珍羹、八宝羹……可他这犟种,一样不喝。
有次我忍不住亲自上阵,用自己的小胖手端着喂至他嘴边,却未曾想到他竟冷哼一声,向我投来了鄙夷的一睨,微启自己的薄唇,像个万年冰山一样冷道:“沈婕妤怕是太闲了,现在去抄五百遍净土心经吧!”
“啊?”
我端着香气鲜甜、闻之垂涎的雉羹,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。
那心经我不眠不休,抄了整整三天三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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